甘肃,这是一处荒凉却又美到极致的神奇之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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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很多人的印象中,甘肃是一个地处西北的偏远省份。位置偏僻,远离东方腹地,只有大片干旱贫瘠的土地、漫天的风沙,和荒凉肃杀的边关烽燧。

除此之外,对于甘肃的另一个印象,就是所有旅行指南都会介绍到的兰州牛肉面。从年回族人马保子制作出第一碗牛肉面算起,到现在也不过刚刚百年,但这碗面的名头却已经远远超过了这片承孕育它的土地。

某种程度上,兰州牛肉面成了甘肃的一个形象代表。于是,大众眼中的甘肃印象,一个偏远荒凉的拉面省,就这样形成了。

但是,实际上,甘肃是中国最包罗万象的省份。在形如一长柄如意的狭长土地上,截然不同的自然风光、多种多样的动植物交集共存,还有源远流长的历史、文化、民族、宗教等各类人文,也都在这里交汇、冲突、融合,直至璀璨。

公元前年前后,周人的先祖不窋因夏朝朝政混乱,“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”,他率领周部落避开混乱的中原,来到当时被视为戎狄之地的甘肃庆阳耕织繁衍。

这片土地,是如今甘肃的陇东、陇中黄土高原一带。

摄影:王宏宾

这片黄土高原包含了今天的兰州、定西、庆阳等地,地表沟壑纵横、支离破碎,道路只能在山脊上蜿蜒前行。

黄河也从这里穿过,逶迤东去。虽然地表上千沟万壑,顶部却是或大或小的平地,加上平均厚达50-80米的易耕种黄土,这里很早就成了“沃野弥望”的良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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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仇梦晗

从空中俯瞰,蜿蜒连绵、层层堆叠,哪怕是一块普通的小山头,也可以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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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王宏宾

春天,千树抽枝、百花盛开,红的、黄的、绿的、白的,煞是多彩缤纷。

摄影:王雅琴

夏天,陇山阻挡了东来的水汽,让这里获得相对较多的降水,黄土高原全然被浓浓的绿意覆盖。

摄影:王雅琴

冬天,大地素妆、白雪皑皑,黄土梯田一圈一圈向山顶聚集。迁移至此的周部落带来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,正好在这片黄图上获得了用武之地,周部落也因此得以发展壮大。

摄影:凝固之眼

周部落从庆阳扩展到陕西岐山,又从渭河流域开启了武王伐纣的序幕,最终,周部落建立了中国最后一个世袭奴隶制王朝。

边缘征服中心的王朝更替,曾多次在中国历史上演,在这其中,甘肃的机会不止一次。

公元前年前后,嬴氏部落的首领嬴非子,因养马能力出众,被周孝王分封到“秦”,专门负责在“秦”给王室养马,当时的“秦”是位于今天甘肃天水市清水县境内。因此,甘肃的陇南山地得以发展。

摄影:胡卫东

陇南山地大致包括渭水以南,临潭、迭部一线以东的山区,覆盖陇南市以及天水市、甘南市的部分区域。

在这里,秦岭由东而来,岷山山脉由南而来,大山交汇、重峦叠嶂、山高谷深。如今这块不大的区域里就有:3个国家级、1个省级自然保护区、3个国家森林公园和2个国家湿地公园。

例如官鹅沟天池,一池清波如镜、两山相对成画;还有美丽的白龙江,是陇南的母亲河。

摄影:陈海涛

陇南还有一条重要的河流西汉水,曾将一对秦人情侣分隔两岸,相思之情化作千古名句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。

摄影:方向

当丰裕的河流冲出大山,在河谷两侧滋养了茂盛的牧草,秦人在这里饲养良马,装备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,再加上长期与西戎的争战,逐渐形成比中原战斗力更强的武装力量。

同时,陇南山地盛产食盐。作为当时最重要的经济资源,食盐为秦国提供极大的财富,在其后的余年间,逐渐扩大领地,直至扫灭六合,建立中国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王朝——秦。

秦建立了中华帝国的雏形,而继承秦朝疆域的汉,却一直面临西北强邻匈奴的骚扰。

经过几代帝王的韬光养晦,实力渐强的汉帝国开始着手攻灭匈奴,此时汉武帝从俘虏处得知,匈奴在西域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敌国——大月氏。

他决定召募勇士前往西域联合大月氏“断匈奴右臂”(以坐北朝南的视角,西域地处匈奴之右)。公元前年,张骞应召前往,史称“凿空西域”。至此,河西走廊开始形成。

河西走廊位于黄河以西,北侧巴丹吉林和腾格里两大沙漠,南侧有空气稀薄的青藏高原、干旱的柴达木盆地,加上祁连山、合黎山、龙首山等南北夹峙,形成这条宽度从数公里到近百公里不等的狭窄走廊。

汉代,要从中原前往西域,除了这条走廊几乎无路可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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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李春

河西走廊降水稀少,大地龟裂干旱。幸运的是,走廊南侧便是祁连山脉,高大的山体截住了富含水汽的云团,祁连山的东段降雨丰富,森林茂密;北麓则是2.4万平方公里的祁连山草原,草场广阔,野花遍地。

摄影:西远

世界第一大军马场,山丹军马场便位于此处,它自西汉起就已是规模巨大的军马基地。

摄影:曾建军

为争夺这处宝地,历史上这里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,战败的匈奴被迫放弃祁连山草原。

摄影:袁博

匈奴人的歌中唱道:“亡我祁連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,失我焉支山,使我嫁婦無顏色”

祁连山冰川融水加上山区降雨,在山谷间汇集成河,形成了流向河西走廊的多个水系,或涓涓细流,或洪水汹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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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李春

这些水系流向河西走廊,在干旱的土地上滋养出一连串的绿洲。祁连山北麓的武威、金昌、张掖、酒泉,正是建立在一个个绿洲之上。

一连串绿洲的存在,让张骞以及后来者可以沿着绿洲进入西域,汉武帝也正是在这些绿洲中,设置了河西四郡——酒泉郡、武威郡、张掖郡、敦煌郡。

摄影:姜鸿

绿洲也为这些郡县提供了农耕文明的生存基础,在南北两侧游牧民族的长期夹击下,河西四郡长期被中原王朝牢牢控制与这一点关联十分密切,打通了河西走廊,中原王朝不再蜷缩一隅,开始与广阔的外部世界密切交流,这种交流在唐代达到了顶峰,也带动了河西走廊经济的发展。

摄影:梦之境

当时的凉州(武威)一跃成为河西最大的城市,整个河西地区的存粮甚至占到全国的1/3,富甲全国。

一个开放的大国,创造了绚烂的文明,这时的河西走廊,不是边关而是通衢,不是荒芜之地而是帝国的雄心壮志。

数百年之后,就在元朝建立的前夜,窝阔台次子阔端从三面兵临吐蕃。

公元年,阔端邀请西藏活佛萨迦·班智达来到凉州,经过会谈双方约定吐蕃归附蒙古。作为交换,阔端皈依藏传佛教,此后藏传佛教得以走出青藏高原,开始向蒙古高原乃至全国扩张,这次会盟被称为“凉州会盟”。由此,甘南高原开始形成。

摄影:仇梦晗

甘南高原属于青藏高原的边缘,汉唐时只有一部分成为中原王朝的郡县,直到元朝才被整体纳入中央政府管辖。

岷山、西倾山、积石山,三条山脉贯穿甘南高原全境,使得这里山地众多,且山形独特。

摄影:西远

舟曲、迭部,山高峡深、气候温润、森林密布;山下隐藏着多个鲜为人知的小村落例如扎尕那。

碌曲、玛曲,处于青藏高原的东北缘。气候高寒、草原广阔,玛曲意为“黄河”,草原上的河曲,曲折缠绕、留连忘返。

摄影:左雪兰

其后,元朝取甘州(张掖)、肃州(酒泉)之名建立,甘肃行省,甘南则在清代正式划入甘肃。

至此,黄土高原、陇南山地、河西走廊、甘南高原,甘肃主体基本成形

此外,如果用更广阔的视角来审视甘肃,那么它在中国的独特性将一目了然。

这种独特性在于,博大的中国里面有着非常多的不同点,这些不同点都在甘肃交汇、碰撞、融合,甘肃已经完全不是偏远的西部省份,而是一颗通达四方的“中国之心”。各种自然区划的交汇,让极其丰富的地貌在甘肃融合共存。

从单调的敦煌雅丹到绚烂的张掖丹霞。

摄影:在远方的阿伦

摄影:仇梦晗

从高山到峡谷。

摄影:姜有龙

摄影:曾建军

从草原到沙漠。

摄影:西远

摄影:姬广修

丰富的地理环境,连接四方的通道,也让甘肃成为一个民族大走廊,不同生活方式,不同风俗的多个民族,都在甘肃的土地上融合共存。

佛教、藏传佛教、伊斯兰教等多种宗教各放异彩。因为没有一个优势宗教,也让各门各派都获得了相对宽松的环境。

这里既有道教第一圣地崆峒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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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王雅琴

也有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的拉卜楞寺。

摄影:佚名

还有遍布甘肃各地的佛教石窟如莫高窟、麦积山石窟,中国四大石窟,甘肃独占其二。

摄影:佚名

也许正是这么多的神灵和人类一起,创造了这个神奇的甘肃。

然而,从宋代开始,中原王朝失去了对河西走廊的控制。航海技术也在此时飞速进步,海上丝绸之路逐步取代了陆上丝绸之路的地位。

摄影:佚名

到了明代,朝廷在包括甘肃的广大北方,建造起“豪华版”长城,其人力财力耗费之大远超汉唐。然而越是强大的长城,越是在极力证明国家的衰弱。

摄影:邱建军

甘肃已经不再是通衢,而是肃杀的边关,中央之国也已经日薄西山。甘肃逐渐远离了开放的大舞台,曾经在开放时代富甲全国的甘肃,陷入落后、贫穷。

悠悠数千年历史,从一个权力王朝的发起集成之地,到如今荒凉遥远的边关之所,甘肃的落寞,写尽了历史迁徙之下的无奈与残酷。但是,它依然有着自己的荣耀,有着九曲不回的磅礴之势,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。

(本文相关资料摘自星球研究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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